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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德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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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鞍华(左)、叶德娴(中)和刘德华合影

叶德娴,生于1947年12月25日

许鞍华,生于1947年5月23日

刘德华,生于1961年9月27日

桃姐》,2011年9月5日,在第68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首映。

一本十年前旧杂志中,本打算速读并阅后即焚,但看到这篇访谈,可能是孤独的内核击中了我,我愿意做点笔记,并原文附后。

1、这一看这就是当年《桃姐》火了之后,媒体一拥而上采访的稿子。

2、我很多年前看过《桃姐》,有感动,那种细腻温情的人际关系超越主仆;但是没有太多共鸣,因为我家没有过佣人,好比贫农理解不了地主的苦恼。

3、影片爆火另一个原因我想是小人物很难成为主角。大众喜欢看的是保姆逆袭、小卒成王,但是保姆一生是保姆的题材我们太少见了。

4、我看导演和叶德娴同龄,2011年都是六十多岁的年纪,已经不再理会英雄美人的俗套了,就拍自己想拍的,反而成了经典。

5、以前没有关注过《桃姐》主演的经历,从这篇五六千字的深入访谈中,我觉得叶德娴活得很好,从地勤到歌手到演员,从结婚到离婚,从演戏多年不火到老年爆火,虽然很难到达刘德华那种程度上的成功。但是就能看星星和经济如何平衡的那一段论点,就已经超越千万人了。

6、下面五段话摘录访谈原文,和自己对话、独立不烦人、孤独不孤单,一个人的运动、安乐死……看起来叶德娴像是一个刺猬性格的女人,但是自有其优雅,真是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我本来就是个不浪费的人。我花销最大的地方就是到外面去看星星,用钱最多的就是买天文望远镜

我常常跟自己讲话,跟自己讨论问题,因为实在不是很多人会有空跟你讨论一个问题。

我喜欢独立、喜欢不求人,你要求的跟人家不同的,不要去烦人。

我不孤单,我玩的东西全是一个人可以做的,好像我喜欢游泳,游泳不需要其他人的,你就跳进游泳池去游就行了。我不玩网球,不玩需要人一起合作的运动,选可以一个人做的运动,比如游泳、走路。

我希望到我不能够处理自己卫生的时候,可以让我安乐死。

南方人物周刊》 2012年2月27日,第6期,总289期。66-71页。

杂志原文如下:

《叶德娴: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我是个很独立的人,特别是年纪大了,更加要独立,我不喜欢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南方人物周刊》记者 易立竞 发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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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9月,威尼斯电影节颁奖礼上,一个老人在台上用意大利语讲话,叶德娴一句也听不懂。当老人念出最佳女演员获奖者名字时,她毫无反应。坐在旁边的导演许鞍华兴奋地冲她嚷“叫你呢!”,她才反应过来——凭《桃姐》中老女佣桃姐一角,她获得了威尼斯影后的桂冠。

  与其同台竞争的两位女演员朱迪.福斯特凯特.温斯莱特,都是好莱坞的宠儿,都曾获得过奥斯卡最佳女演员。

  在《桃姐》中,叶德娴塑造了一位饱经沧桑、质朴温情的老女佣,讲述老女佣在生命最后阶段,用包容与爱迎接死亡的故事。威尼斯电影节评委会主席阿伦诺夫斯基称:她的表演打动了所有人的心,让人们面对死亡不再恐惧。

  许鞍华说,叶德娴曾亲自到老人院去体验,看他们是怎样生活的,后来就变成了他们中间的一分子,没有人觉得她在演,她就是那个人。

  今为止,《桃姐》已让64岁的叶德娴拿到了4个最佳女主角的奖杯——这个已经淡出影视圈11年的女演员,怎么也没想到,晚年的她,会得到如此美好的馈赠。

  金像奖杯用来挂帽子

  1982年,叶德娴凭电影《汽水加牛奶》获得金马奖最佳女配角。在颁奖礼现场,主持人念候选人名单时,“我的心紧张得怦怦怦跳,这种心跳的感觉好好啊。”当念到她的名字时,她兴奋得想大步冲上舞台,可因为坐在剧场后面,离舞台很远,她又穿了很高的高跟鞋,不能走太快,只能一步步貌似从容地前行,“当时耳朵里只听得到高跟鞋发出的嗒嗒声,觉得好吵。”这段路似乎怎么也走不完。

  上台后,叶德娴赶紧接过奖杯,获奖感言只有两个字“多谢”,就急急退到后台。“因为走路已经耽误大家太长时间了。”

  她不记得30年前是谁给她颁的奖,候选人还有谁,却记得领完奖在后台,郑少秋走进来对她说,“你知道吗?现在才是你的开始。”

  之后的19年,她又获得了3次最佳女配角奖,然后,就宣布退休了。

  有人说,这个擅长演小人物,正剧喜剧、悲情豪情全都应对自如的叶德娴,在香港是被低估的演员。叶德娴并不在意,她对当演员这件事本来就没野心,“我不漂亮,没有让人家看起来眼前一亮的明星感觉,个子又矮,不好跟男演员搭戏,因为高度差太多,在银幕上不好看,所以演配角是应该的。我刚开始演戏时就演比实际年龄大的角色,这样的演员是不会走太远的。”这是她对自己的“理性”分析,并且“认命”。

  退休的11年间,香港电影迅速衰退,内地电影则开始快速走向商业化。耐心把电影当艺术来做的人越来越少。最惹眼的是两岸三地蓬勃的造星运动,明星们抢戏、抢版面、炒新闻、争夺曝光率,人们内心的欲望冲破一切伪装扑面而来。

  这一切距离叶德娴越来越远。她依旧过她独来独往的慢生活,素面布衣地走在人群中,喜欢的片子,依旧可以一天不动地看五六遍,第一遍看摄影,第二遍看服装,第三遍看演技……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孤单而享受。

  叶德娴对自己的演艺生涯从来就没有过期望,所以也没有失望。她不肯轻易妥协的,正是很多人并不关心的,比如使命感、道义、健康和环保。

  沉寂的11年间,谁也没抱希望还能看到她的新作,更不会有人料到,她能在64岁高龄之时复出江湖,站在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女演员的领奖台上,用现学的意大利语向评委和电影节主席致谢——她平静地发表了简短的获奖感言,当然,比30年前第一次获奖时多说了几句,但是,她再没有30年前怦怦心跳的感觉。

  有人调侃她是水城最淡定的影后。

  评委们意外于她舞台上光彩照人的形象与桃姐的巨大差别。岂不知,从威尼斯回港后,叶德娴在机场被记者截住采访时,就已恢复了素颜布衫的装扮,只不过手里多了一个流光溢彩的奖杯。“平常用不着为他人去打扮,平常的时间是我自己的。”

  威尼斯影后的奖杯,叶德娴送给了刘德华当生日礼物,“他尽的力很多,所以他应该有份。”

  以前获得的奖杯,除了两个放在加拿大家里,其他的都在香港家中的储物室里,“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放了,而且储物室里很干净,也不会发霉。以前得的金像奖杯我一直在拿它挂帽子,蛮好的,物尽其用。”

  意外成为歌手

  叶德娴最初进入演艺圈是以歌手的身份,在香港,她的粉丝包括许志安(微博)、林忆莲梅艳芳、刘德华等。罗大佑也曾说,他最佩服两位香港歌手:一个是梅艳芳,另一个就是叶德娴。

  她的嗓音低沉,略带沙哑,据说是早年声带做手术导致的。但在最初,成为专业歌手纯属意外。在那之前,她并不爱唱歌,更没想过会靠这个吃饭。

  年轻时,她在香港启德机场从事地勤工作,偶尔一次和同事去夜总会喝东西,当时舞台上有乐队在演奏,同事建议大家上台唱歌。叶德娴唱完后,领班过来跟她说,“你知道吗?你可以唱歌的。”

  “是吗?”

  “我们这儿的歌星不能来上班的时候,你来唱可以吗?”

  “有钱吗?”

  “唱一天给你100美元。”

  在航空公司,她一个月也不过600美元的薪水。“发财了,我贪心地想。”

  之后有一天,领班告诉她,无线电视台有一个唱歌的节目,需要新面孔,建议她去,而且还有两百美元可拿。叶德娴一听有钱就很积极。在电视台露面后,其他节目开始请她……但她从没想过辞去机场的工作。

  直到在夜总会唱歌的师姐要跳槽,建议她辞去工作专职唱歌,800美元的月收入让她毫不留恋地辞去了机场工作。

  合不来的人,不要勉强在一起

  叶德娴一直被港媒津津乐道的,是她庶出的身份。

  父亲有两个妻子,原配是父母包办,不能生育,后娶了叶德娴的生母。大多数时间里,父亲与她的生母同住,但叶德娴自小跟大妈一起生活。大妈对她的感情很复杂,喜欢孩子,可因为她是情敌的孩子,所以又爱又恨,“这种矛盾的情绪使得我常常被她打。我知道,她是没办法出这口气呀。她爱我爸,但我爸爱我妈。小时候我就能感觉到,她太痛苦了。”

  叶德娴回忆起童年,有快乐,但更多的却是在不停地感受大妈内心的痛苦,生母又妒嫉她对大妈那么亲,“有一个时期,我想她们一块住,我就可以少点开销了,但她们不要,我只好依她们。”

  生母63岁时去世,大妈则活到100岁。

  1965年,18岁的叶德娴结婚。1973年,婚姻出现危机,1980年办了离婚手续。至今未再婚。她曾感慨,18岁就结婚真是既勇敢又笨。有人认为,她早婚是因为成长环境不快乐,想早些脱离家庭。

  叶德娴长期一个人住在香港,一对儿女在国外,来往不是很密切。从小的成长环境让她知道,合不来的人,不要勉强在一起。这可能也是她和子女关系不亲密的根源所在,“他们不喜欢我提意见,不喜欢我批评,我又不能容忍别人马虎敷衍,既然如此便少见面。”

  港媒曾用孤寒、凄冷这样的词语描述她的生活状态。听到这个说法,她平静地说,“没关系了,他们喜欢这样说就让他们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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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唱片业的恶心

  人物周刊:你最初是以歌手的身份进入演艺圈的,但2000年之后,你只做了3场演唱会,偶尔在朋友的演唱会做嘉宾,除此之外,不再演唱,为什么?

  叶德娴:那时我加入了一个叫黑白唱片的公司,他们没多少钱,那时香港还喜欢把英文歌变过来,加了广东字来唱。我选了一个歌手的歌,其中一个老板就把曲编出来了,他们录完音乐的时候我去听,我在想,已经有一个蓝本可以让你们去跟了,怎么还会弹得那么差劲呢?你身为老板怎么不监察他们呢?我说你们做好一点、接近一点可以吗?

  人物周刊:你的要求会不会很高?

  叶德娴:我觉得这个要求很平常嘛。

  人物周刊:香港的音乐制作水平有达到你说的这种平常的要求吗?

  叶德娴:没有啊。特别是音响。当时唱片业的生存环境让我觉得很恶心。我很坦白地问那个老板,是不是因为钱的问题,比如租器材要多一些钱,要多一些钱给乐手?我说如果是这样,你不给我给呀,因为这是我的作品。他说不是,这些乐手很晚才下班的,他们大概今天凌晨4点才下班,所以早上叫他们来比较困难。我说不一定要早上嘛,可以吃过午饭再来啊。我认为他们在找理由,我觉得这个很不应该。

  人物周刊:你这样说,他们会很尴尬吧。

  叶德娴:尴尬。最后我不玩了,因为全部都是这样的,我够了,再这样我会吐的。

  人物周刊:演戏和唱歌你更喜欢哪个?

  叶德娴:其实歌里面也有戏的。我听过一首歌后,可以从词里想到故事,会有一个人物在里面。

  这11年是在享受生活

  人物周刊:你从2001年起开始远离演艺圈,当时的想法是什么?

  叶德娴:退休啦。没有计划,自然而然。

  人物周刊:这11年里,你每天早上4点起来爬山,过有规律的生活,是在为下一个角色的到来做准备吗?

  叶德娴:不是,演员是被动的,做准备也无用。无论演员还是其他人,都应该健康。首先为了不让自己辛苦,还有就是不要让纳税人负担那么多。我们做人民的应该身体好一点,不要常常生病。

  人物周刊:11年的生活是怎么填满的?

  叶德娴:其实我做事蛮慢的,比如说我约了你,我会准时到这个地方,然后坐在这里,慢慢放松跟你讲话。走路过程也很慢。所以我没有什么特别多的时间去做很多事情。我这11年是在享受生活。

  人物周刊:毕竟在台前工作三十多年,就没想过要复出,或者是期盼着好的角色吗?

  叶德娴:没有。

  人物周刊:这十多年,应该有不少剧本找你吧?

  叶德娴:也不多,真的。对我来讲,能做的就做,不想做的都不要做。

  人物周刊:《桃姐》获得这么大的成功,是否会让你对自己的演艺之路多一些期盼?

  叶德娴:没有,电影是个工业,不会因为你得奖,大环境就会有所不同。没有什么人喜欢看老女人的。你去电影院,看电影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你看这个工业里也全都是年轻人在做,你就知道没有什么机会给你的了。我明白的。

  演员的道义

  人物周刊:这11年中,你接拍过一部电视剧《义无反顾》。

  叶德娴:对,就是2006年的时候。这个剧本太烂了,烂到我不能忍受的地步。

  人物周刊:那为什么还接?

  叶德娴:最初拿到前10集的剧本,觉得还可以。后面是边拍边写,最初我还跟着编剧去开会、研究,后来越来越烂,有些演员只关心自己的戏份多少,只知道抢戏份,没人关心整部戏的质量。终于变成一部烂戏了。

  人物周刊:有人说你是对自己严格,对别人也不宽松?

  叶德娴:比如这个剧本里有一场戏,一个女主角跟男主角在天桥走路的时候,为什么唱法文歌给他听呢?导演说这样新鲜一点。我说,“看电视剧的都是家庭主妇或是老年人,很少有年轻人看的,你这不是让他们转台吗?唱国语歌不行吗?”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个女演员觉得自己懂法文,所以要秀一下。我说她可以在卡拉OK唱,在剧里唱是破坏这个剧的。可他们继续做,然后收视率一路走低。

  人物周刊:一直在跟他们较劲,你岂不是很累?

  叶德娴:我不觉得累,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是应该的。好像做朋友有做朋友的道义,我当演员也有演员的道义。

  人物周刊:有人说过你不合时宜吗?

  叶德娴:我也听过这个,他们叫我叶监制、皇太后。我觉得他们讲的是他们的事情,我讲的是我的事情。能够达到一个沟通点是最好的,不行也没办法,我已经尽力了,不会回到家里后不喜欢自己。我如果发现问题不提出来,等一下我会闷的,我就觉得:叶德娴,你怎么这样?你不应该这样的!

  看星星的生活

  人物周刊:接拍《义无反顾》,有经济上的考虑吗?

  叶德娴:没有,我本来就是个不浪费的人。我花销最大的地方就是到外面去看星星,用钱最多的就是买天文望远镜。

  人物周刊:你似乎对天象特别感兴趣?

  叶德娴:以前香港没那么繁荣的时候,还可以开车到郊外看星星的。好运的话,没有人,就躺在沙滩上或草地上看星星,很浪漫的。我就想多认识一点星象,比如看到一些图片上的土星,我就想,什么时候可以看到真的呢。后来就参加了天文爱好者协会第一次用天文望远镜看到土星的时候,我很震撼——那么漂亮的东西在天上,不需要钱,只要用心去了解它就行了,那么美的东西为什么不去看呢?

  人物周刊:你觉得是为什么?

  叶德娴: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个心情吧。他们喜欢麦当劳,不会慢慢去煮一个蛋,慢不下来了,懒惰。他们不去付出,他们要随手可得的东西。

  人物周刊:这是时代的原因,还是人和人之间的区别?

  叶德娴:是他们的价值观,静不下来。有人会说这和经济有关,比如没钱只能住小房子的人会说,“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叫我去看星星,开玩笑。”

  人物周刊:如果你的生活状态如此,还有心情去看星星吗?

  叶德娴:有的,就看一个人的爱好。我有一个看星星的朋友,他最喜欢拍土星。他住的地方不是很大,但他有一个9寸的望远镜,常常专门去拍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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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立与自得其乐

  人物周刊:你是个有安全感的人吗?

  叶德娴:我其实不算是很有安全感的人,不过还好。我常常跟自己讲话,跟自己讨论问题,因为实在不是很多人会有空跟你讨论一个问题。好像这个空矿泉水瓶,我如果问别人,你会怎么用呢?人家会说“你神经啊,这个还要用”。我会跟自己说,“我们可以把这个瓶从中间割开,然后做成一盏小灯,小孩子中秋节就可以这样提着玩了。”如果跟朋友这样讲,他们会觉得“你在浪费我的时间”,所以我就跟自己说,“OK,他们不参加不要紧,我就自己割了,再放一个灯进去,就可以了。”我喜欢独立、喜欢不求人,你要求的跟人家不同的,不要去烦人。

  人物周刊:就是说与你志同道合的人很少。

  叶德娴:很少。

  人物周刊:你觉得孤单吗?

  叶德娴:我不孤单,我玩的东西全是一个人可以做的,好像我喜欢游泳,游泳不需要其他人的,你就跳进游泳池去游就行了。我不玩网球,不玩需要人一起合作的运动,选可以一个人做的运动,比如游泳、走路。

  人物周刊:有乐趣吗?

  叶德娴:有,有。我是很阿Q的,因为我经常很早就到游泳池,没有人,可以随便游,没有人碰到我,我也不会碰到人。我可以扮只鱼这样去游,自得其乐。(笑)

  人物周刊:因为你常年一个人在香港生活,香港媒体用孤寒、凄冷这样的词形容你的生活状态。

  叶德娴:这可能是他们的价值观。他们看我穿的衣服,怎么好几年都穿这个T恤?我经常穿这个T恤,因为拍照的时候,可以直接用T恤去擦镜头。T恤是有这个作用的,但一定要常常洗,把这个硬度洗掉,擦镜头的时候就很好了,真的。

  人物周刊:你会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

  叶德娴:悠然自得。我是个很独立的人,特别是年纪大了,更加要独立,我不喜欢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悲观与死亡

  人物周刊:你似乎不避讳谈论死亡?

  叶德娴:我不怕。

  人物周刊:你对死亡的态度是怎样的?

  叶德娴:我希望到我不能够处理自己卫生的时候,可以让我安乐死。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我这样做,但可能需要的钱蛮多的。美国的奥兰多也可以,只要你是那的居民,如果生病很痛苦,就允许安乐死。

  有一个网站,上面写了一些名人是怎么死的。我最近在上面看到一对英国夫妇,男的已经八十多岁,好像是一个指挥家,得了癌症,他太太已经是耳朵听不到、眼睛看不见,怎么办呢?他们两个人就一起安乐死。还有一个得过奥斯卡最佳男配角提名的演员,因为癌症太痛苦也等不了了,就这样了结自己的生命。在美国这样的事特别多,美国的医疗费实在太贵。有一次我在美国骑单车,摔伤了屁股,去医院缝了4针,用了两万港币,太贵了。在美国生病是好可怜的。

  人物周刊:据说,你计划百年之后把自己的身体捐出去?

  叶德娴:对。我以前不知道,原来60岁之后,你去捐血也没有人要的了,很多器官都太老,不能要了,但我希望把我的身体捐给医学院的学生。全部用完后,就把它放在一个袋子,丢进海里。我以前也吃鱼嘛,还给它们了。我觉得这个蛮好的。

  人物周刊:你有宗教信仰吗?

  叶德娴:没有。

  人物周刊:你是个乐观的人吗?

  叶德娴:我可以很乐观地看待死亡,但有一些事情我蛮悲观的,比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好像今天我们的见面,你因为你的工作,我也是因为我的工作,我觉得你是蛮可以谈得来的人,但我知道我们没有机会可以做朋友的。这是我悲观的一面。我就这样告诉自己,你就享受现在这两个小时吧。你说这个是悲观还是什么呢?

  人物周刊:也可以说是理智。

  叶德娴:我觉得是。好像我说我想在生活不能自理的时候可以安乐死,有些人听后说不能这样……我说这个是假道义,因为你们不愿意担这个责任,我说这个责任不用你们承担,这是我自己要的,不需要你们的允许。当一个人觉得痛苦了,你就让他走吧。他没有尊严了,你就让他走吧。

  人物周刊:你怎么看自己走过的这64年?

  叶德娴:我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要是我聪明一点可能更加充实,可以做比较聪明人的做的一些事情。比如生活。

  人物周刊:你所说的不聪明是否也指自己是个不肯轻易妥协的人?

  叶德娴:我是这样的。

  人物周刊:刚进入演艺圈的时候,你希望自己成为一个什么样的艺人?

  叶德娴:能够恰如其分地展现角色。

  人物周刊:年轻时你希望自己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叶德娴:我希望成为一个不坏的人。我认识的朋友里有因为钱出卖朋友,或者是骗朋友的,我说我不要做这些,我不能做,我也没有这个天分,这个要讲天分的。我不要这样去伤害人家。

  人物周刊:若干年后,大家再提起你名字的时候,你希望怎么评价你?

  叶德娴:她对这个世界没有太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