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于浩
编辑 | 宋佳楠
你可以通过每天晚上在网上发送订单来赚钱。这是抖音卖家唐旭与代理运营商签订合同时设想的一个美丽场景，但我现在很后悔。
在短短25天的运营周期内，唐旭的店铺不仅没有赚钱，而且继续亏损。他两次要求代理运营商全额退款，但从未如愿。说到今年年中的经历，唐旭仍然会有点兴奋。
对于电子商务零基础的唐旭来说，开一家抖音店只是离开公司后的一个无助的举动。当时，很难找到工作，所以我想从事电子商务，以缓解经济压力。唐旭回忆说，由于没有供应，也没有运营经验，最初的表现并不好。
当他担心这件事时，他突然收到了一封私人信件。另一方声称自己也是抖音店的商人，希望与唐旭交流经验。在随后的谈话中，唐旭第一次了解电子商务代理运营商。
代理运营机构一般是指承担在线业务委托，为后者提供网络营销、客户服务、供应链管理等相关服务的第三方公司。宝尊电商、丽人丽妆、壹网壹创等等，都属于赛道的龙头公司。在这种模式下，商家可以通过外包服务获得店铺增量，代理运营商也可以盈利，从而实现双赢。
头部代理运营机构通常有大品牌认可，服务相对可靠，但运营成本往往是数十万元，这对小型个体经营者来说是难以承受的。因此，许多中小型代理运营机构嗅到了机会，一些罪犯试图利用在线形式获得灰色收入，甚至实施欺诈，各种陷阱让中小企业无法防范。
说得比做得好
经同行推荐，唐旭在一家代理运营机构购买了价值9980元的万元套餐。套餐合同显示，甲方代理运营机构将为唐旭提供商品运营、艺术等服务，并承诺在服务结束时确保店铺盈利，每天订单稳定在50单左右。
但付款后不久，唐旭感到有点奇怪：所谓的专业艺术家承诺视频、图片，大多来自其他地方，购买渠道主要是淘宝，收到上游交货效率不高，收到客户投诉和平台处罚很常见。
唐旭决定终止合同，并要求退款。该机构的客户服务部门安排了一名公司管理层向唐旭真诚道歉，并提出了其他匿名商家的成功案例，说服唐旭继续坚持下去。当唐旭要求检查案件中商店的实际情况时，负责人以保护隐私为由拒绝了。
然而，上述负责人向唐旭承诺，他将在未来更换运营团队，并改变这种低价起价的方式。从经理的态度来看，诚的，唐旭选择暂时相信他。但结果，该机构的运营模式并没有明显改善，而是从淘宝上取代了具有成本效益的供应拼多多。
另一个让唐旭难以接受的情况是，这家商店已经连续20多天亏损了。据他说，运营商提高销售最常用的方法是粗略降价，一个230元的狗笼，店价200元，卖一个我会损失30元。
两周后，新运营团队向唐旭反馈，上周店铺毛利为200元。考虑到2%-5%的平台款和交货不及时造成的罚款，店铺仍在亏损。这时，唐旭损失了近5000元，这对当时失业在家的唐旭来说是一种无法承受的损失。
马宝陈红也遇到了代理运营机构服务与承诺不一致的情况。她从一家名为天选黄金的代理运营机构购买了总价6800元的服务。在签订合同之前，对接人员表示，他们可以为陈红提供货源。有太多的商品可以随意选择。但后来陈红发现，所谓的货源实际上是从拼多多购买的。
与唐旭的粗暴降价不同，陈红与运营团队合作确保利润的做法是在拼多多购买低价商品后提高价格。正因为如此，运营老师要求陈红购买的商品最高单价不超过20元。
商品链接背后没有制造商，这意味着在有人下订单后，我想去拼多多帮他买一个，然后复制物流订单。陈洪回忆说，他非常生气，笑了。我为什么要花近7000元教我这样做？
签订合同很容易退款
当唐旭和陈虹发现异常要求退款时，他们发现全额退款并不容易。
货源丰富、保证赚钱、包教包会等承诺，只是客服人员的标准话语。根据受访者提供的合同截图，甲方代理经营机构应协助乙方准备相关资质证书，设计、装修、开设乙方店铺，并提供产品经营课程和技术支持。官方合同中尚不清楚何时盈利、毛利率水平等业务指标能达到什么程度。
一位负责代理运营公司合同退款相关环节的前业内人士告诉界面新闻，在签订合同之前，销售、运营、法律等部门会同步日常沟通中需要注意的事项什么不能说，什么可以打电话，如何制定合同内容，这些都是与律师讨论的。
陈明曾在杭州一家代理运营机构的运营部门工作。他有电子商务运营经验，负责总结业务痛点，并根据痛点向销售部门输出吸引客户的脚本。当客户提出离线调查时，陈明也负责与商家联系。他将在谈话中列出自己组织的成功案例，并回答客户的疑问。
成功的案例确实存在，但陈明在沟通时总是有保留。他不会告诉客户，这些案例只是总客户数量的十分之一，也不会向客户承认不同类别之间的操作难度不同。至于客户购买服务后的订单量、毛利率等业务指标，陈明不会做出口头承诺，也不会在合同中提及。
比如你和案例都属于住宅家具的类别，一些高客户的衣柜更容易做，但就像实木床他解释说：我不在乎你能不能做好，也不会答应你结果，只是说让你觉得我的操作能力很强。
更重要的是，这些代理经营合同规定，在经营过程中，乙方作为店主需要遵循经营教师的指导，如果中间不合作，将被视为主动终止合同。至于构成不合作的情况，合同没有明确指出，主动终止合同的结果往往是存款，全额付款不退还。
申请退款时，天择点金对接人员列出不支持退款的款项清单:营业执照办理、2500元挂靠、300元增粉服务、运营团队负责人计算的服务费等。据统计，陈红能拿到的退款金额只有2500元，从陈红签约到退款才7天。
唐旭也没有得到全额退款。在谈判过程中，他发现对方在经营商店时违反了规定，这与合同中的承诺不符。当他咨询律师时，律师建议协商退款，在这个过程中需要与运营教师合作的条款已经成为最大的障碍。
（代理运营机构）一般会让企业投资推广，通过列车充值、刷、推广渠道成本，任何地方都可以说你不配合，业内人士表示，如果摄影、图纸维修这方面没有使用机构服务，以后的运营也会采取这部分。
陈明公司提供的合同包括客户未按时支付销售佣金，客户主动终止合同。当客户认为代运营当组织提供的服务不合格，双方发生纠纷时，一旦客户愤怒地终止付款，就会因合同规定而陷入不利局面。
代运营机构吸金术
与唐旭、陈虹接触的代理运营机构一次性收费模式不同，陈明所在公司收取季度服务费 利润提点。
据陈明介绍，在职期间，公司季度服务费为5万元，销售额为1%至2%。考虑到每家店的经营状况不同，1%到2%的提点并不高，但赚钱的方式远不止服务费。
如果商家没有工作经验，需要代表运营商对接刷单控评、拍商品图、对接模特等环节，这意味着各环节的机构都可以赚取差价。比如你做女装店，需要找模特拍100张照片，商家需要向机构交5000元，但成本只有1000元。陈明说:电商行业链路比较长，任何环节的机构都可以赚钱。
据陈明介绍，他曾在一家代理运营公司工作过约200人，年对接业务约1000人，年收入约1000万元。
此外，据上述业内人士介绍，一些代理运营公司将与刷单公司保持合作，引导商家刷单，获得灰色收入。当商家质疑刷单效果时，代理运营机构也可以将效果差的原因推给刷单公司。
经过20多年的发展和演变，国内电子商务产业已经形成了相当成熟的产业链，新中小企业的能力已经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以京东以门店星级规则为例。门店星级与京东好店认证、店铺风向标、业务基础评估、风向标、评估满意度、平均响应时间等六个因素有关，整体会影响店铺搜索排名。了解复杂的指标体系本身有一定的门槛，而店铺星级只是运营的基本环节。
业内人士告诉界面新闻，做生意需要有基本的销售，基本的评价来推广。如果企业缺乏经营能力，即使亏本销售，购买流量，也没有转型。根据电子商务平台发布的数据，中小企业的规模并不少——截至2022年12月，抖音商店的数量为180万。
这是支持代理运营机构存在的市场需求，也从侧面证实了代理运营行业的合理性。目前，各大电子商务平台也为各自的生态代理运营服务提供商发布了行为准则。
根据淘宝商户服务市场规则中心发布的《代理运营服务类别管理细则》，代理运营服务提供商需要进行能力评估。如果三家代理运营店中有一家4钻或以上的淘宝店或任何级别天猫商店优先考虑。同时，还规定，摄影、设计、客户服务外包服务不得在代理运营类别下发布，并表示将通过平台暗访、服务提供商报告、商户报告等方式进行监管。
抖音电子商务《服务市场类别管理规范》还提到，提供至少两个合作商店名称、两个后台登录截图和一份商店代理运营合同；提供抖音账户代理运营服务，提供抖音账户定位包装、高质量内容规划、蓝V认证服务，确定为账户代理运营能力。此外，两者都是正确的营业执照、审核团队阵容配置、成功案例等信息。
商家要小心避坑
签订合同25天后，唐旭合作的代理运营机构终于同意退还部分款项。他不再考虑按照律师的建议上诉。这也是非正式代理运营机构希望看到的结果。
上述业内人士指出，公司倾向于在发生纠纷时将矛盾引导到合同纠纷的方向。一方面，一些合同金额较小的客户会因为害怕麻烦而放弃斗争；另一方面，在公司内部法律人员的支持下，诉讼并非不可接受。
太坤律师创始合伙人朱界平律师告诉界面新闻记者，由于合同条款的不明确性，企业可能更难通过司法程序获得支持。
陈红仍在为之奋斗。据她说，她周围还有很多像她这样的人，而且大多数人都是在家呆了很长时间的宝贝妈妈。他们试图通过到代理运营公司注册地面对面要求退款。结果，他们发现，天泽金（广州）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因无法联系注册住所或营业场所而被列入企业异常经营名单。
界面新闻试图以网上形式联系天择点金，但天眼发现的公司电话号码并非公司法定代表人所有，邮箱地址也显示不存在。
查询当地警方的通知信息，可以发现以网店运营名义进行诈骗的案例并不少。2022年3月，山东省临沂市警方摧毁了一个特大的诈骗犯罪集团。该团伙专门寻找销售额较低的网上商店，谎称可以代表他人运营以增加销售额，骗取受害人财产。自2019年以来，诈骗案件350多起，涉及2000多万元。除山东临沂外，山东泰安、江苏南京等警方还破获了以培训开网店、帮助运营、支持流量为名实施诈骗的犯罪团伙。
回顾以往的经验，陈明建议商家在签订合同前计算推广费用，计算推广费用和销售比例，以店铺毛利率为标准，注意终止合同、退款的条件；面对损失经营计划，同一代经营机构明确损失周期。
代理运营是一种更抽象的服务，在服务行为和服务结果方面并不是特别容易衡量。朱界平律师提醒企业，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在签订代理运营服务时，必须同意每一个细节，需要专业人士参与，以便更好地保护合同的目的（双方通过签订和履行合同的最终目标）。
(受访者要求唐旭、陈明、陈虹为化名。
